□肖遙
今年春夏,我就像趕花的蜂農,到處追著花期賞花、畫花。
去咸陽湖畫芍藥,倒是人少景美。我們坐在花叢中,面對盛放的花,就像面對一桌美味佳肴,有點眼饑肚子飽,真想把那一大片芍藥的每一朵都畫下來。上次畫芍藥還是20多年前在美院。雖然現在再努力也無法超越當年的水平,但是畫得比上學時開心多了。也許是知道自己有很大的進步空間,也許是想通了進不進步都無所謂,就這么吹著風,看著滿眼姹紫嫣紅,跟這么多美麗的事物一起度過這個繁盛的時節,時光都變得飽滿,心里也充實起來了。
牡丹、芍藥花期過后,月季、玫瑰、鳶尾陸續開放。剛開始寫生時,我喜歡有山有水有野趣的地方,后來不知不覺喜歡上了畫花。賞花畫花的時候,和面對清澈的湖水、連綿的群山是不一樣的,花帶給人的感受更豐富,花是這樣一種熱烈燦爛的生命,會令人心蕩神搖、心潮澎湃,美好又治愈。
也許經常畫花的人是天真的、純粹的,多少會沾染點花的性情。最近有一種流行的生活方式叫“博物”,有人奔襲千里只為觀云,有人專注于觀鳥,有人醉心于觀察一棵樹。在畫花的時候,我體悟到這種快樂,賞花畫花也是一種“博物”,你會不知不覺愛上自己觀察的事物,發現平凡里的奇跡,看到渺小事物里的乾坤。通過這些微渺的生命與自然萬物建立起聯系,當你愛上這些鮮艷奪目的小生命時,重逢的驚喜正等待著你?吹浇衲甑哪档,會想起往年看牡丹的時候,和某人在某地一起游玩的場景;一抬眼看到窗外的櫻花,會想到這是我第四次在這個窗口看櫻花了,我搬到此地已經四年了啊……
有一年,我在街頭執勤,走得腳酸腿困,一屁股坐在街角的池塘邊,忽然看到眼前一叢鳶尾花開得好不燦爛。有一次,上門訪友卻尋人不遇,繞過他家門口的那條街,一面長長的墻都是牽;ê烷μ幕,一下子就神清氣爽。還有一次,畫一叢木香花的時候,一抬頭看到人字形的雁群,拜花所賜,這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看到雁群呢。
想到一年四季沒有錯過那些花,就覺得滿足:三月初去郊外看了油菜花,回來窗外的櫻花開得熱鬧;四月間除了隔三岔五去和牡丹和薔薇約會,還去山里看了紫荊花像瀑布一樣從山谷流瀉下來;五月一直在畫樓下花園的月季和玫瑰;六月我父母花園里種的繡球花開了,老家的荷塘里荷葉豐茂,花苞從荷葉間零星冒出來。然后就該去看百日菊了——不著急,它們將紅紅火火燃燒整個夏天。
與春花相比,夏天的花沒有了那種生命的脆弱感。記得去年在一個山坡上邂逅了一大片百日菊。從六月一直能開到九月的百日菊,應該是夏天里最鮮艷的花了,那一大片五顏六色花的海洋,盛放得洶涌、沸騰、熱烈、華麗,難怪古人用“灼灼其華”“花開似火”“艷若錦帷”來形容鮮花。
自從我搬到遠郊居住,和朋友見面的頻率低了,不知不覺換了一種生活方式。相比人與人的交往,現在的我更愿意與花交往,更不愿意錯過花期。人固然有趣,花更有情致。白天看多了繁花,連晚上的夢都很繁華。
責任編輯:白子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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